笏满床，细数南柯梦一场（三）

“王达，便是你把一条狗从小养到大，也不舍得亲自动手剥它的皮，吃它的肉吧？”

许思颜明知其意，淡淡道：“放心。如今太后重病，朕自然不宜夺走她心爱的侍儿；待太后病痊……”

他无声一笑，“若太后病痊，还能容得沈南霜踩着她肩膀登上德妃之位，朕便成全她又何妨！”

王达便知沈南霜只能抱着那所谓的圣旨做几日美梦了。

许思颜甚至都不需要出手，稍稍露点口风，慕容太后绝对不可能放过她。

他亲手所写的“圣旨”，不过是她背叛太后的铁证，早晚成为她的催命符，永不会有诏告天下的机会。

许久，沈南霜才郑重其事地藏好圣旨，小心地避开他人眼目，依然先回德寿宫去。

许思颜依然坐于侧殿中，僵着脊背慢慢地看那一页页的讯息。

王达向外瞧着，低低问道：“皇上，要不要让人盯着些？禾”

许思颜漠然道：“不用了。”

王达问道：“皇上真打算让沈姑娘回来当女史？妲”

他由衷赞道：“皇上圣明！”

许思颜却无半丝得意或开怀之色。

他垂着头，手指在沈南霜亲笔所书的一行行字上拂过，看着那条条桩桩针对他的阴谋，只觉那一勾一划，都如尖刀般无声扎来，狰狞丑恶得让他不忍直视，却不得不直直承受那些指向他的椎心之痛。

“母亲，母亲……”

他怔怔地坐着，低低咀嚼这个熟悉却陌生的字眼，忽笑着问向王达。

许思颜黑眸幽森，“你觉得她回得来么？”

王达怔了怔，干笑道：“便是回来，也不是原来的沈姑娘了吧？”

他得弄清楚，这个阴魂不散总是盘旋于皇上附近的女人，到底该放在怎样的位置上。

若皇上真的让她回来，也许下一步真得改口唤声“德妃娘娘”了。

虽然那个“德”字，着实让他犯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