颉邑（上）

王姬瑗看看我，笑着继续说：“公女何必羞涩，晋侯若得知，说不定会赶回辟雍探你。”

我看向她，轻轻摇头，对她说：“多谢王姬美意，晋侯在京中事务繁忙，姮不过微恙，不必扰他。”

“微恙？”王姬瑗目光疑惑，若有所思，却仍然略一颔首。接着，她又和我闲聊了几句，说不碍我休息，便起身离开了。

我躺在床上，定定地望着帐顶。

白天钟室里的一幕幕，燮痛苦的目光、惊怒的面容、恳切的话语，一一在脑海中浮现。心撕裂一般地疼，泪水再次奔涌而出，顺着眼角浸湿了发际。

醒来的时候，室中灯光摇曳，已经是晚上了。

旁边的寺人衿见我睁眼，一脸喜色，不停地念着谢天谢地，扶我起来，让人端来水和食物，又让我喝了许多薑汤。

头仍然一阵阵地发沉，我挡住寺人衿还想往前递食物的手，摇了摇头。

重新躺下不久，王姬瑗闻讯，前来看我。

“我回来之时，未进门就听说公女病倒，好生一惊，午后在钟室公女还好好的，如何没过许久便成了这副样子？”嘘寒问暖一番后，她关切地问我。

伸手往枕下探去，凤形佩微微发凉，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将它取出，昏暗的灯光下，只见它一如既往光润无暇，我将它紧紧握住，贴在心口上。胸中苦涩阵阵，燮，这就是你我的结局吗？

“君主……”

我回神，只见寺人衿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在一旁迟疑地唤我。

敛了敛面上的表情，我朝里边背过身去，道：“何事？”

我牵牵嘴角，道：“姮来宗周前曾染小恙，此次约是淋雨受寒所致。”

王姬瑗点点头，却仍是不解：“公女为何不在钟室中待大雨过去再回？”

我苦涩一笑，道：“姮也不知会中途逢雨。”

王姬瑗同情地看着我，轻叹一声：“近来风云难测，公女再外出，须小心才是。”说着，她忽而眼睛一亮，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屏退左右，对我说：“我稍候遣人将你染恙之事告知杼和公明，再让他二人传书给晋侯，如何？”

听到“晋侯”二字，我一愣，苦痛再度袭上心头。呆呆地望着床边漆案上隐没的鲜红流云纹，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