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生死一瞬间

谁知太皇太后话锋一转：“皇帝的登基庆典也完事了，诸侯王们也该回去了。”刘彻明白了太皇太后的意思，皇帝很听话没受儒生们的蛊惑，一切都按着太皇太后的心愿办的。她自然不会再去威胁刘彻的帝位，淮南王就没了用处了，而且淮南王在长安的这段时间时时刻刻以贤王自居，金钱攻势和装清高更是赢得了不少的声誉。“祖母说的是，这些诸侯王们不是朕的叔父辈的，就是朕的兄弟辈的，他们千里迢迢的来京城，说回去也不容易。不如孙儿在上林苑举和诸侯王们一起射猎，也算是宾主尽欢。”刘彻可不是只想和阿娇度蜜月，顺便他要给诸侯王们点颜色看看。

太皇太后微眯着眼睛叹口气：“我是担心彻儿和他的老子一样，看起来不动声色很拿得住主意似地，其实只要那些小人在耳边随便的煽风点火就被那些儒生们牵着鼻子走了。当初先帝叫儒生们做太子的老师我就不满意，只是人家的儿子也不好说的太多。好在彻儿没有被那些妖理蛊惑了。我上了年纪，谁不想颐养天年，既然皇帝能按着祖宗定下来的规矩走，我就安心了。”大长公主听着太皇太后的话脸上笑得越发灿烂了。

皇帝一下子借着册封皇后赏赐给大长公主不少的土地，刘嫖现在是大长公主，更是皇帝的丈母娘，声威赫赫风头无二啊。

刘嫖在心里捉摸着老太太对着皇帝没什么不满，以前的疑虑也都打消了，应该在朝政上放手了。要知道自从景帝薨逝，太皇太后就成了这个王朝真正的主人，刘彻发布的一切政令都要经过太皇太后的肯定才能发下去。现在的皇帝依旧是个空架子，刘嫖当然希望自己的女婿成为货真价实的皇帝，而不是受制于人的儿皇帝，孙皇帝。阿娇也跟着她提过，想叫她帮着问问老太太的口风。

她正在想着如何开口，皇帝和皇后笑眯眯拉着手进来了。太皇太后笑着说：“今天早上不是请安了么？皇帝和皇后这个时候来做什么呢？”

刘彻和阿娇对视一眼，皇帝先开口了：“孙儿想念祖母不管在什么时候就过来了。看起来孙儿来的不巧，打搅了祖母和姑母说话，我们先告退了。”说着刘彻作势要走，太皇太后笑起来：“就知道你们来没好事，若是老太太没猜错，你们一定是想出去了，未央宫这么大还装不下你们两个人么？”

新帝登基,群臣朝贺，整个未央宫长乐宫都焕然一新，景帝薨逝的时候满宫中萧条凄凉仿佛一夜之间被喜气洋洋的欢欣鼓舞给取代了。前殿高高的门阙,上面站着英武的士兵整个宫殿从新粉饰窗格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阿娇从皇后的车架上下来,扶着春儿的手慢慢的沿着石阶缓缓而上。她的心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上一世自己死了，新君继位也是这个焕然一新的景象吧。还有谁会在心里记着自己呢，怕是那些大臣在心里都松了一口气，想着难伺候皇帝终于死掉了。

“娘娘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可不能对着陛下使性子。”春儿察觉出来阿娇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在她耳边低声的说着。阿娇才想起来自己今天也是这场册封皇后典礼的主角,赶紧收回心神对着春儿微微一笑：“我只是想着等一会见到不喜欢的人心里不舒服罢了。”

“娘娘是皇后，喜欢谁是她的福气,那些厌恶，远着不见就是了。”说着已经到了前殿的大门前，杨得意今天穿着一身新衣裳，站在殿前做宣礼，见着阿娇来了杨得意立刻高声通报。

阿娇身上的是精美深意，汉家皇室崇尚黑色，上衣下裳全是黑色的底子，这黑色锦缎可不是人人能穿的，全天下一年也只能出产几匹如此精致的锦缎。厚重的锦缎闪烁着黑夜的光泽，红色凤凰和翟鸟在上面凌空飞舞。沅芷湘兰两个走在阿娇身后，弯着腰拖着她长长地裙裾。从前殿外面的高高的石阶上开始就铺着红色的地毯，阿娇精美的鞋子踩着长长地红毯缓缓地走进了巍峨的大殿。

头上的凤冠用纯金打造，随着她的脚步发出簌簌的声音，整个殿内很安静，阿娇看向坐高高宝座上的刘彻。皇帝穿着正式的朝服，正含着微笑看着她。阿娇的眼神和刘彻相遇的瞬间一个念头忽然从冒出来，或者自己那一天死了，真正伤心的人就是这个坐在搞搞宝座上的人吧。

阿娇对着母亲挤挤眼睛，刘嫖赶紧说：“老太太真是的，小两口好的蜜里调油，我们这些人都该躲的远远的。可怜他们从成亲事情不断，现在也该叫他们单独相处几天了。”

“我就知道，你事事都偏心眼。不过彻儿现在是皇帝了，国家大事你也不能的怠慢啊。我上年纪了，还能为你操心几天？皇帝还是留在未央宫，处理政务吧。”太皇太后的意思是把朝政交给皇帝自己真的隐居幕后了？

阿娇的手一紧，刘彻却是一副赖皮样子：“祖母是拿着孙儿开心，朝政上的事情我看丞相御史大夫很称职了，我朝建国才六十多年，文皇帝和景皇帝修养生息，国力富强不少。可是依旧是底子太薄了。先帝的政策还应该推行，剩下的事情孙儿暂时不用操心。祖母何苦要现在逼着孙儿就在未央宫里面做苦工，就算是祖母放心孙儿，可是阿娇……”刘彻欲言又止，别有深意的看着阿娇。

阿娇心里差点吐血，这个混蛋拿着我开心，阿娇心里虽然把刘彻骂的狗血淋头，面子上依旧要做出来害羞的样子。“你们小夫妻恩爱是好事，好了我准了，去吧，汤泉宫也好，上林苑也好，最好回来的时候我能听见阿娇的好消息。”

太皇太后一脸宠爱的给皇帝和皇后放假，完全忘记了方才自己急着还政给皇帝的话头了，阿娇斜眼看看刘彻，暗想着这个人还真的沉得住气，她脸上喜笑颜开的说：“祖母就拿人家取笑。”说着阿娇装着不好意思低下头，心流却是忍不住恶寒一把。

命妇们跪在大殿两边，她们身上颜色鲜艳深衣给整个肃穆的殿堂带来一点欢快和色彩，外面乐声响起，阿娇走到了宝座之前丞相开始宣读册封皇后的诏书。这样的官样文章自然不要皇帝亲自撰写，可是这分册封皇后的诏书却是写的辞藻华丽，在言辞之间阿娇能感受到一种感情。刘彻一向文采斐然，阿娇忍不住抬眼看看坐在上面的皇帝。

打点外明内暗的设计叫底下的人看不清皇帝脸上的神色，在庄严肃穆带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气氛中阿娇却看见了刘彻含笑的眼神。上一世阿娇没有享受到她万万劝劝得到了。不仅是那些形式上，虚伪的光圈，更是有真心的情感在里面。

看着眼前刘彻伸出的手，阿娇迟疑短短的一瞬间便微笑着把手交到了刘彻的手上，皇帝皇帝十指紧扣一起坐在天下的最高处，享受着天下人山呼万岁。阿娇对着这样的场面已经麻木了，可是这一次她觉得不一样，高处不胜寒。上一世站在这个地方，即便是眼前是歌功颂德欢声，还是一张张既模糊又清楚的脸，心里总是空荡荡的。但是今天，阿娇知道有个可以相信的人在身边。

阿娇看向身边的刘彻，两个人目光纠缠，彼此的嘴角绽放出个温暖的微笑。

长乐宫中，大长公主刘嫖洋洋得意，她坐在太皇太后身边给老太太捏肩膀：“现在老太太该放心了，我就说了彻儿不会任意妄为，现在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