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月儿混身一个激灵，眼见又要趴回地面。心中腹诽，这妖孽，没事儿笑得那么迷人做什么？

黑色的云头靴停伫于月儿眼前，馥郁的媚香自上官流云身上缓缓散开，温柔缱绻地将月儿重重包围，直薰得她头晕目眩，混身发软。

上官流云诱人的薄唇轻启，蛊惑人心的磁性男声在月儿头顶响起，“抬起头来。”

月儿不敢动，小身子不断颤抖，双手紧紧扣入土里，真恨不能将自己整个人也埋进去。

上官流云欺身上前，修长如玉的手指扣住月儿小巧的下颚，微微一抬。

旦见月儿鼻青脸肿的小脸怎是一个脏字了得，只余泪水冲洗过的地方留下两道白晰的痕迹。她紧闭双眸，鼻间挂着两条腥红，摔破的嘴唇催眠般喃喃自语，“我看不见，我看不见。你认不出来，认不出来……”

月儿疑惑了，偷偷抬眼一瞄，当下只觉脑子被惊雷劈中一般，轰隆隆直响，小心肝扑通扑通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唇瓣直颤。流云？流云！这两个字如一根刺卡在喉间怎么也不敢叫出口。

不能让他认出来，坚决不能让他认出来！月儿再也顾不得偷粮食，一心只想着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大，大爷，小，小的家里有急事儿，就，就不打扰了！”

月儿低着头，结结巴巴地小声嗫嚅着，急忙放开上官流云的小腿，慌乱趴在地上往后退，岂料半个馍从她怀中滚了出来。月儿不假思索，很自然地爬过去将那半个馍捡起来，轻拍了两下，掸去沾染的砂石，宝贝般揣入怀中。这可是她仅剩的口粮了。

上官流云气得不轻，亏他大老远的请旨追来，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竟然不认他！猛地回身想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识好歹的小丫头，却惊见月儿飞快爬向地面的半个馍，小心翼翼地捡起，揣入怀中。

心，蓦的痛了。不敢想像她都经历了怎样的磨难与艰险。

饱满温暖的指腹眷恋轻柔地抚过那破裂的唇瓣，只疼得月儿“嘶”的一声倒抽气。感觉到她颤抖的抗拒，强压下心头狠狠将她搂进怀中的冲动，不忍再逼迫懦弱逃避的月儿。既然你要装，便如你所愿。

上官流云重重地吁出一口气，平抚了心情，柔声道，“你叫什么？”

月儿如释重负般吁了口气，睁开了眼，拍着惊魂未定的胸口，小小声地问答，“苏跃。”

“月月？”上官流云试探地轻唤了声，唇角勾起诱人的弧度，笑得妖邪魅人。

心一瞬间便被狠狠地揪痛了，她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看着她宁愿如此卑微地逃避也不愿认他，苦涩的心如被车轮碾过般破碎一地，疼痛却不见血。

“你站住！”眼见月儿就要开溜，上官流云抑制不住一声低吼。

月儿吓得双腿一软，跌趴在地直哆嗦。真恨不能在地上刨个坑钻进去躲起来。这么想着的时候，月儿的两只手还真是没闲着，下意识地在身侧刨着土。

上官流云极其缓慢地一步一步，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月儿，短短数米却仿如经历了千年的沉浮。

一步，两步，三步……月儿只觉心跳随着他不断接近的步伐越跳越快，小脑袋也越来越低，整个人几乎不知所措地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