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拉格伦觉得自己听明白安格斯的暗示了,眼中顿时精光大放;想想也是,执掌实权多年的那些情人们怎么可能甘心将权力让给一个还没有获得实际名分的外来者呢?而把安格斯带进来的他,确实算得上是这个家伙的天然盟友,“是的,安格斯先生,这事儿确实不好处理……你想知道什么?”
“杰夫·桑德利当了十年的总长。这么长的时间下来,总会有些……不那么光彩的事儿发生。别人不知道的信息,你总是会知道的。”安格斯吹捧了下这个喜爱卖弄的家伙。
托莱兄弟默契地回避了讨论杰夫·桑德利这位旧友被死神盯上的原因,就是因为东也有一城戒卫队总长的任职经验。
这个职位不轻不重,却必不可缺。作为军方与地方政权的接口部门、一城之中仅次于城防队的官方|暴|力机构,这是一个稍有心思,就能“大展拳脚”的要害职位——
“中城区奥尔科大道,整条街道都是桑德利家的产业,你觉得那家伙干净不干净?”拉格伦以鄙夷的口吻这么说的时候,脸上满是羡慕嫉妒与恨意的交织,“那家伙自家出身只是个没什么底蕴的爆发户,没有每年大笔进贡的金额,这个位置他能坐得稳?这儿临近切斯特前线,可不缺那么几个上尉。”
上尉军衔是就职戒卫队总长的底线要求,杰夫·桑德利的竞争者绝不是一个小数目。
“大道?”安格斯做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对,整条奥尔科大道,三百米长,一百零七家商铺。”拉格伦不无羡慕地说道,“那家伙真是走了狗屎运,刚好在他上任的第一年出了‘埃伦事件’;那狗东西也是心黑手狠,硬是在埃伦事件里成了最大的赢家。”
南与东分开后碰上了召集仆人的西里尔,稍稍闲聊了几句后,南主动参与了清点客人名单的工作。
会场里的气氛仍旧相当热烈,不少人已微有醉意,西里尔神态自若地周游其间,以检验侍者们服务状况的名义,轻松地与客人们搭上了话。
所谓的上流阶级,相互间基本都有着这样那样的联系,这家的子弟或许就是另一家的外甥、侄子、表亲,那一家的子爵老爷又很有可能就是不少人家的女婿、舅舅、又或是什么拐着弯的亲戚;总之,假若你是位贵族且家道没有中落,那么整个城市的贵族之家跟你都会有着千丝万缕的亲戚关系;反之,若是你们家已经沦落到穿不上体面的衣服出门、养不起女仆园丁车夫之类的下人、无法定期举行宴会邀请人们到你家中去见识一下你们家的底蕴和财富,那么你就会一夜之间失去所有的“亲戚”。
这种肉眼不可见但又真实存在的庞大网络紧密地团结着这些上流人士,让他们极端地排斥外来者——比如暴发户之流——同时也对自身进行严密的自检;当你指着某人询问他是谁时,你身边的某位绅士或贵妇人会很容易地将此人的身家地位、三代族谱娓娓道来。
综上所述,清点客人名单看似庞大繁杂,事实上却很容易完成,只要你拥有能被这些上流阶级认可的身份地位、拥有与他们谈话的“资格”。
南越看在一群贵族中游刃有余的西里尔,越觉得奇怪;托莱家也是有三代积累的,他的教养并不比一般的体面人家差,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越观察就越觉得西里尔不像是个会委身于他人做个毫无名誉的情人的人——教养、谈吐、风度,西里尔都不比南见过的贵族子弟逊色,有过之而无不及。
普通人家——甚至普通的中产人家都难以培养出这样的子弟,那种孕育在骨子里的优雅需要祖辈数代的累积,才能沉淀出全面的、成体系的家教,才能栽培出这种一举一动都能让人感觉赏心悦目的后裔来。
清点工作完成小半时,南认为这儿不要他继续“监视”下去了。向西里尔告别时他稍稍多嘴说了一句,“西里尔先生,你的口音真让我感觉熟悉……莫非你是埃伦领地的人?”